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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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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 章

曼羅魔株,乃有劇毒。

姝窈接收到系統的資料,這個毒株可以暫時穩固元神,她目前按照的是璇姐最有保障的計劃,步步為營攻略他,獲得好感,隨之有牽制他的底牌。

因為她是不可以直接劇透給他人,不然打亂了規則,會加速謝霽的黑化。並且,他如此虛弱,誰又會想到他是未來的魔頭呢。

魔株在葬月淵,是魔族禁地,有奇獸,異形魔龍護著,所以守衛不是很森嚴。

謝霽雖然為魔,但畢竟勝者為王,魔域族人目前還不認可這個未來的王。

所以姝窈拽著謝霽偷偷溜進去,憑借著她無害的外表在前頭招搖撞騙,後腳謝霽解決。

雖有阻攔,但還是順利來到了葬月淵。

異形魔龍最怕的就是沈香果的香味,姝窈忍痛從真身上提取一點,慢慢布滿整個洞穴。

就聽到魔龍嘶吼幾聲,扭動著龐大的身子躲在洞穴的另一側,沈沈昏睡過去了。

謝霽看到了曼羅魔株,很鮮艷的紅色果實上有黑色的斑點。

很惡心,但確有奇效。

姝窈偷望著魔龍的那邊,用手臂撞了撞無動於衷的謝霽,小聲催促:“快去,我這沈香撐不了多久的!”

謝霽雙袖背在身後,眼睛落在姝窈的側顏,緩緩開口:“你去。”

姝窈扭頭,張大嘴,無聲抗議:

兄弟!你在想什麽呢!那魔株劇毒,我沾染會死的!

“你去。”謝霽不容置疑的口吻,又重覆了一遍。

姝窈又無聲抗議了會兒,見他悠閑閉上雙眸,敢情救的不是他。

上就上,姝窈頭皮發麻。

她的雙腿註了鉛,呼吸也變得緊促。

魔株的果實異常鮮艷,似乎微微散著光。

她每踏一步,就感覺心臟上升了一寸,想從胸膛跳出。

當然這恐懼的感覺,姝窈不能獨自享受,她怕謝霽感受不到,還摻雜了不能轉正的悲痛心情。

終於,短短的距離結束了,姝窈咽了口水,她的指尖徐徐靠近果子。

本是同類生,相煎何太急呢。

四處極其安靜,姝窈感覺後背冷汗直冒,她看了系統資料介紹,那毒極劇,她一碰就死,若謝霽那小人真的要和她同歸於盡,她就開啟緊急暫停,回局裏。

大不了丟份工作。

嗚嗚嗚,不可惜。

十寸……

靠靠靠,謝霽你個王八蛋。

五寸……

謝霽你就是混蛋!

兩寸……

謝霽,求你了,我還不想回去。

一寸……

就在姝窈剛想哭天喊地拒絕時。

一只神來之手,將果子摘去了。

姝窈轉頭看到謝霽蒼白的臉,果子是無毒的,但株劇毒。

謝霽雖有魔根護著,但猛然接觸,難以抵住。瞬間沒了意識,整個身子覆在了姝窈的身上。

姝窈嘆了口氣,將謝霽果子接過來,塞到了他嘴裏,運了靈力給他順了下去。

她煞是輕松得扛起他一個胳膊。

沈香散去,魔株枯萎,魔龍瞬間睜開眸子。

嘶吼聲響徹整個雲霄。

異常靈活從洞穴那頭飛過來,巨大怪物,胡須飛舞。

姝窈撐著昏睡的謝霽,無任何波瀾地盯著它。

裝無任何攻擊力的小妖精可真累。

要不是謝霽這人心思縝密。

她要演戲演這麽累。

她擡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。

堂堂魔龍,魔尊來了都得恭敬幾分。

它張大嘴剛想嘶吼。

姝窈指尖輕揚,給了它一巴掌,淡定著看了它一眼,像是黑暗裏的薔薇花,紮滿刺,灼眼且美艷。

隨即魔龍噤聲不敢亂動,低頭靠近,做著討好的動作。

姝窈將謝霽拖到魔龍的身上,又賞臉撫摸了一下它的腦袋。

魔龍異常歡喜,嘶吼一聲沖出洞穴。

那晚,魔域震驚,他們似乎看到了,他們的守護魔獸,將一個女子送出了魔域。

那麽驕橫的魔獸甘願當坐騎,可能嗎?

還是治治眼睛吧。

.

虛幻重疊在一起,夢境和回憶交織。

謝霽漫步在碎片的畫面,找不出哪裏是出口。

突然雷聲巨響,閃電撕開黑幕,淅瀝雨聲伴隨著腳步聲,貫徹整個宗堂。

謝霽站在宗門側堂,任憑來來往往的人從他身體穿過。

女人的嘶吼聲,在嬰兒啼叫那一瞬間,戛然而止。

他看到他的父親悲痛欲絕的表情。

隨即光影瞬變,還在繈褓的他,被扔在後堂荒處。

——“那個孽障,是宗門克星,會是天下大害!”

——“自出生就將自己母親克死的妖種,要趁早處理掉。”

他看到孩子在唾棄中頑強長大,衣衫襤褸睡在柴房抱在一團,烏黑的瞳眸打探著這個世界。

有個溫柔的女子會帶著笑容,偷偷給他送吃的。

聲音如廚房的竈火,很溫暖:“阿霽,只要你聽話,宗主不會逐你出門。”

確實不會。

所以讓他跪在祠堂,長鞭伺候,一遍遍告訴他,要心懷大義,一心向善。

然後,他每每誇獎的、一心向善的師兄叛門,血濺宗門,屍橫遍野,慘烈的殺戮就在眼前。

謝霽心裏卻再也激不起任何情感。

直到入魔後,師姐那一封信,將他沈寂的情感撫起波瀾。

他看到青衫白裙立在面前,那個記憶裏永遠溫柔的女子,絕情地對他說“殺”!

所以,所有的人都推他入深淵。

夢境剎那間破碎。

他顫動睫毛,隱約聽到屋外有女子的聲音,以及柴火劈裏叭啦炸裂的聲響。

姝窈看到秦阿娘手裏那又圓又大的鵝蛋,舔了下嘴唇撒嬌:“秦阿娘,你賣給我兩顆蛋,我煮來吃。”

秦阿娘喜歡面前軟嬌的丫頭,慈眉目善打趣她:“你身上可有銀子?”

這倒是把姝窈問住了,她指了指身後,毫不羞赧地說:“我夫君有,等他醒了,定還你!”

“好。”秦阿娘將蛋給她放鍋裏,“我瞧著你那夫君板著冷臉,對你可好?”

“那當然好。”姝窈歪著頭撐腰。

夫君?

謝霽面容有些古怪,拖著身子往外走。

秦阿娘看到靠在門檻的身影,笑瞇瞇:“公子醒了,姝窈姑娘給你做飯呢,你病倒的這兩天,她忙前忙後可累壞了。”

姝窈順聲望去。

謝霽見她小巧白嫩的鼻尖沾著碳灰,眸子閃過一絲不明情緒,隨之走過去,冷冷的:“這是哪?”

“玉山。”姝窈擦了臟手,歡喜蹦跳著來到他面前。

玉山是凡界和仙宗的分界。

他瞧了一眼面前無任何靈力的老婦,收回了握在劍上的手。

“你怎麽從葬月淵出來的,我隱約聽到魔龍似乎醒了。”

看著謝霽審視的眼神,姝窈定了兩秒,含糊扯著:“我本是沈香果,他畏我幾分。”

不知謝霽是信還是沒信,他沒有絲毫猶豫走向門外。

姝窈連忙拉著他:“你去哪?”

謝霽頭也沒回,但卻回答了她:“宗堂。”

“等會。”姝窈遂使出靈力纏住他。

謝霽服了那果之後,體內所有的靈力被壓制,不可使用,現在與凡人無二,他自然動不了。

姝窈扶著僵硬的他回房,又去取煎好的藥,一口氣吹散了大半熱氣。

耐心安撫:“你食了曼羅果,靈力需十日才可恢覆。而且,我們偷了魔族禁物,肯定現在到處都是追殺我們的人,此處最安全,先在這裏待上幾日。”

謝霽目光一緊:“你可知道我是誰?”

他出生的時候,黑霧繞頂,暴雨淹城,人人皆喊,天降災星。知他名諱的人,都畏他幾分。

姝窈盯了他一眼,又看了一眼藥碗,小心翼翼講出:“一位……風流倜儻……玉樹臨風……的英俊、青年?”

系統:【好感度+10,目前好感度-89。】

姝窈嘴角抽搐,原來只要嘴甜就可以了。

謝霽不是從小就壞的魔頭嗎?

也這麽自戀。

她將藥碗推到他嘴邊,一氣灌下。

她思忖一會兒,眉眼彎起,眨巴著眼睛,露出酒窩:“不知道風度翩翩的謝公子,有沒有些銀子,我這幾天照顧你,欠了秦阿娘不少錢。”

謝霽錯愕一下,將頭上的玉簪取下,遞給她。

姝窈剛走到門口想起來:“我告訴秦阿娘,我們是修仙道侶,被魔重傷逃亡,請求收留,你莫要傷了她。”

謝霽未接話,遲鈍地點了頭。

姝窈去廚房拿蛋,看到秦阿娘時不時望著外面。她嘴角咧開:“孟公子是不是今日回?”

秦阿娘被看透心思,開心點頭。

姝窈已經了解過,秦阿娘的兒子去了修仙,是七大宗門之首的弟子。

聽說這兩日歸。

姝窈倒希望那位孟公子能將謝霽認出來,然後為民除害。

但現在謝霽魔氣被壓制,若不是道高的人,應該不易發現。

正想著,一股仙氣直沖竈房。

姝窈靈力回防,才護住岌岌可危的草屋。

她正要出去看是哪方神聖。

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進耳膜:“姝窈?”

謝霽聞聲,從窗戶觀來。

“孟林?”

姝窈震驚得下巴差點合不攏。

孟林是時空守護局的前輩,他先前接了一個私活,大半月沒見他,原來在這個時空。

姝窈將孟林拉到廚房,用了最強的防聽結界,兩人交流各自的任務。

姝窈猛拍大腿:“所以,有個大佬出重金,讓你在這個世界護住她的千金。”

“她千金意識誤入這個時空,本來很簡單的任務,但是,她命裏卻有一永遠度不過去的兇煞。”孟林說,“我苦思冥想許久都不知這兇煞何來?這下明白了,定是你的攻略對象那滅世魔頭,搞亂了所有人的命數。”

剛講到勁頭上,謝霽突然闖入,結界破碎,化為流光。

他似乎有些不滿:“兩人認識?”

孟林見此人呆楞兩秒,這人有些面熟。他畢竟經驗豐富,從容接話:“不曾見過,只不過一見如故,想和姝窈姑娘交個朋友。”

謝霽低垂眼眸,莫名奇妙吐出:“天玄宗,劍靈。”

遂擡眸如黑潭,孟林心裏發顫,一秒看透他的境界,不愧是天選兇煞。

他拍了拍姝窈肩膀:“姝窈姑娘,我還有要務,明日再會。”

後禦劍而走。

對上謝霽的眼眸,姝窈露出白牙,見他目光溫和些,才暗自松口氣。

夜幕降臨,秦阿娘的木屋是位於山麓,被仙氣庇護,在霧氣之間,露出昏黃燈火,倒顯得寧靜安好。

姝窈抱著一床新被子,鋪在椅子上,前幾日她和謝霽擠在一張床上,她貼著床邊縮成一團,雖不舒服,但睡得安穩。

如今謝霽醒了,他肯定不願和她擠在一起。

謝霽擰眉冷冷看著她:“你這是做何?”

“睡覺呀。”姝窈將椅子擺好。

“為何和我同屋?”

姝窈看了他一眼:“都撒了謊,我們是道侶,要是分房睡,惹人家起疑。”

謝霽噤聲,陷入沈思。

姝窈腦瓜子狂轉,似有似無補充:“就是我身子單薄,趴睡在桌子上,萬一著涼了,我倒是沒關系,就不知道傷未痊愈的你能不能撐住?”

經她這麽一提醒,謝霽想起來:“我們這同脈相連的咒印,怎麽能解?”

姝窈停了手裏的動作:“這個不好說。”然後扭頭對上謝霽眼底的一片陰鷙。

又補充:“找到法子,應該要費上幾日。”

“最好快點。”謝霽走過去將被子扔在床上,“你睡床。”

姝窈眸子突然亮了。

見謝霽如此大方,就扭捏客氣下:“要不一起睡?”

“再多話,睡外面。”

姝窈翻了白眼,嘟嘟囔囔:“又不是沒一起睡過。”

她自然不會堅持讓謝霽睡床,一個怎麽都不會被別人折磨死的魔頭,擔心他作甚,姝窈還是好好想想,怎麽攻略他。

次日清晨,謝霽醒來的時候,床上已經無人了。

他嘗試運氣,但是絲毫不能控制,仿佛一個巨大的塞子,將所有的魔氣堵在體內。

如若不是曾經聽過曼羅果,眼下這種狀態,他定然是崩潰的。

出了房門,院子雖處山林,但沒有被枝葉蔭蔽,正好的陽光暖人。四周氤氳著綠植泥土的清新氣息。

有人走動。

謝霽神經瞬間牽動。

秦阿娘從正門走來,看到謝霽直挺挺站著,她端著熱騰騰的飯:“謝公子你醒了?剛熱好飯,想去喊你呢。”

謝霽將劍推回,想起了姝窈囑咐他的一句話,莫要傷秦阿娘。

他:“姝窈呢?”

秦阿娘將手裏的飯放在木桌上:“她去山裏采藥了,這幾日的藥都是她親自采的,別看她年紀輕輕,倒是懂得不少。”

謝霽語氣溫和不少:“她幾時回來?”

秦阿娘看了太陽的位置,估摸著:“快的話,晌午就回了,最晚不過未時。”

謝霽點頭,冷冷看了一眼秦阿娘。秦阿娘對這位不茍言笑的公子,心裏很是畏懼的,便自己找活去做。

隨著太陽西移,謝霽左等右等也等不來姝窈。心裏莫名一緊。

按道理來講,若姝窈出了事,他定然也能感知。

秦阿娘顯然比他更著急:“公子呢,你娘子這時不回,定然遇到了險事,我們去山林找一找可好?”

謝霽這時感覺胳膊刺痛,掀開衣袖,看到臂膀有刮蹭的傷痕。

姝窈出事了。

他拿劍就走了。

秦阿娘見這孩子如此魯莽,拐回屋裏取燈,還沒出門就被一人攔下。

隨著太陽降落,光線減少,山林逐漸蒙上霧氣,顯得異常幽深。黑雲遮住了月亮,林立的樹木聳立,整個山林充滿詭異。

只有謝霽踩踏落葉的聲音。

越往裏走,他嗅到了越濃的血腥味。

但是,身體並沒有多餘的傷害,也沒有恐懼的感覺。

姝窈還沒事。

直到他看到一個背簍,翻倒在地,草藥稀稀拉拉灑一地,還有半截衣裙。

他不自覺沈了臉色。

周圍是蟒蛇的痕跡。

來者是異獸,巨蟒。

若此人真是姝窈,那定然兇多吉少。

謝霽知道,不是。

他順著蟒蛇相反的方向走去,隱約嗅到了沈香的味道。

他眉頭舒展,循香追去。

但是越來越濃的夜,越來越順的路,讓他格外謹慎。

終於走出山林,他前進覺得不太對,放緩了步伐,腳底石頭滑落。

猛然一驚,是懸崖。

掉落的石頭遲遲沒有回聲。

他正要退去。

一聲巨響從身後傳來。

是那只巨蟒,吐著長舌,逶迤而來,緊緊逼近。

謝霽拔出劍,指著它,沒有絲毫畏懼。

巨蟒甩出尾巴,向謝霽跑去。

他雖然控制不了靈力,但身體依舊矯健。

側身翻滾,向山林深處跑去。

巨蟒仰頭而追,妨礙的樹木被它連根拔起。

謝霽畢竟有傷在身,不一會兒氣喘籲籲。他跳上一棵枝繁葉茂的樹,躲藏了起來,屏住呼吸。

巨蟒追過來,吐吐舌頭,無目的徘徊了一會兒,不見了。

謝霽擦了額頭的汗,撥開枝葉要去看。

猛然樹木被連根拔起,甩到懸崖。

樹木極速降落,啪,摔倒水裏,掀起十丈浪花。

謝霽單手扯住了崖側的枝椏,望不見崖底。

姝窈蹲坐在遠處的樹枝上,叼著根草,百無聊賴地看著這一幕。

倒是頑強的人,這樣都不死。

剛回來的孟林平覆著呼吸:“剛搞定了我阿娘,演到哪了?”

姝窈將草吐在地上,勾起嘴角:“差不多了,主角該登場了。”

她從樹上跳下來。

開始呼喊。

摻雜著焦急,憂慮,悲傷。

“謝霽!”

“謝霽!你在哪?”

步子一點一點向謝霽逼近。

謝霽聽到了她叫他。

恰到好處的時間。

他剛才跑得太急,如今又所有精力在右臂的樹枝,聲音微啞應著:“姝窈……”

姝窈在崖邊兜轉了幾圈,掐算著謝霽求生欲應該達到了頂峰。

不知她現在出現,謝霽對她的心動值會不會達到頂峰。

她隨手撿了根藤條,然後裝作剛發現謝霽。

非常驚喜和開心,以反彈的形式,讓謝霽感受到。

“謝霽,抓住它,我帶你上去。”

謝霽看到了姝窈,她半截的衣袖遮不住白皙纖細的胳膊,露出觸目驚心的傷痕,她跪坐在地上,臉上混著淚水和泥土。

他拉住了藤條。

本應該借機上去。

他卻,使力拉下。

姝窈因為慣性,一下子墜下山崖。

靠!

謝霽還在試探她。

迎面栽來的姝窈,倒進了他的胸懷,死死扒他身上。

枝條支撐不住兩人重量。

終於哢嚓一聲,斷了。

兩人墜落。

姝窈心裏忿忿,為何每一次都是墜崖。

剛剛趕來的孟林,對著兩人嘖嘖惋惜。可惜姝窈妹妹了,還沒開始,就攻略失敗了。

著實年輕了點。

他還是先走,若姝窈緊急暫停了,謝霽不會死,遇到了終究不好。

正想著,周圍突然黑霧濃郁,落葉離地飛舞,有飛鳥亂叫,走獸躁動。

姝窈感覺有層層魔氣從謝霽體內冒出,慢慢增多,將兩人團團圍住。

謝霽脖頸青筋暴起,汗水涔濕。

本該降落的兩人,突然停住了。

大風肆虐,吹散了烏雲,露出了皎潔的月亮。

借著月光,她看到謝霽身後的黑色羽翼。

她大腦宕機。

謝霽眸子被黑霧籠罩,沒有了意識,只一心向崖頂飛去。

雙腳接觸到地面的那一瞬間,黑翼陡然消散,他眸子恢覆清亮,卻沒了知覺,倒在了姝窈懷裏。

孟林急忙趕過來,他扶著謝霽,問姝窈:“怎麽回事?如果實在攻略不了他,我可以讓我師姐來,她一眼便可以識出他兇煞的本命,會一劍殺了他。”

姝窈臉色極其陰沈和嚴肅,如大敵而赦。

“完了完了……”

“魔翼已生,已經沒有人可以殺死他了。”

“那怎麽辦?”

孟林只見面前初出毛犢的妹妹,陰郁散去,恢覆冷靜,有種不屬於新手的沈穩,啟唇:“既然殺不死,那就助他更強大。”

……

孟林看著姝窈背著謝霽的嬌小身影,隱匿在黑夜裏,轉頭去了阿娘家。

在颯颯風聲中,是姝窈的囑托。

——“他魔翼既生,魔族定知,也一定會來尋這個萬年難遇的魔種,我需要找個地方壓抑他的魔氣,延遲魔族找到他的時間,盡快攻略他,化去他身上魔氣。秦阿娘那邊就拜托你了。”

.

兜兜轉轉一圈,他們還是最終回到了原來的起點。

沈香生於寒冰深淵,此地定然是靈地。

可以借著百靈聖地,壓抑著謝霽的魔氣。

謝霽正在被魔氣侵蝕神識,若成功了,他會紅了眼亂殺。

那時候,才是生靈塗炭之際。

魔族禁果加上謝霽超強的求生意識,激起埋藏體內深處的魔根生長。

姝窈埋怨著自己這次玩大了。

什麽可以壓抑魔氣。

她。

所以唯一的法子,就是把魔氣往她身上引。

如果這樣的話。

她的真身會被汙染,世上再也沒有沈香果。

就算她成功了,回去了,也沒有了。

一個萬年靈物換一個世間太平。

應該值吧。

她不管那麽多了。

和謝霽面對面盤坐著。

濃郁的靈力包裹著兩人,黑霧摻雜在白亮的靈力裏。

像撕開姝窈的身體般。

她意識困頓。

在模糊中,似乎來到了一個地方。

周圍都是雲霧繚繞,人似乎懸浮在雲中,沒有樹沒有房子。只是空蕩蕩的白。

她似乎看到一個黑影。

背著她,寬腰窄背,身姿頎長挺拔。

他聲音很好聽,但像好久未見的朋友口吻:“姝窈。”

他認識她,她卻看不到他是誰。

“我一直在等你。”

等誰?

姝窈感覺自己像是溺水了一樣,呼吸不上來,她拼命招手希望有個人能救他。

最終掙紮中,醒了過來。

身上蓋了一件破衣。

全身酸痛,她歇了一會兒,才起來,望著謝霽在不遠處的湖水邊坐著。

似乎在憂慮思考。

見他無礙,姝窈才嘆口氣,真是不惜她拼了老命救他。

她竭力讓她的聲音聽上去輕快:“謝霽!太好了,我們都還活著。”

謝霽扭過頭,他能感受到她身上的酸痛。

也已經意識到了,昨天他被魔氣侵蝕,若不是她救他,他早就成了一副行屍走肉。

但是她為什麽救他呢?

他看著姝窈支撐著身子,依舊燦爛的笑容,靠近他:“謝霽,你現在意識清楚嗎?”

“為什麽?”

謝霽的冷不丁,讓姝窈張不開嘴。

他擡頭看了看淵口,想到了前幾日,他墜落深淵。

一股靈力托住他的場景。

謝霽見她遲遲不答,渙散盯著湖面:“你是屬於這裏的,呆在這裏你不會受傷,不會有危險,別跟著我了。”

“因為,我心悅於你。”姝窈極力使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像個嬌羞的女孩。

謝霽顯然楞住了。

好像從他出生,不知道什麽是被喜歡。

姝窈見他不動,又補充:“我對你一見鐘情,想跟著你。”

一見鐘情?

謝霽擡眸落在少女靈動的臉上。

她的衣裙還是昨天那般破爛。

為了給他采草藥。

但是,

無論是巨蟒,還是魔龍。

謝霽臉陰了幾分。

她都不應該活著回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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